听到此话,燕、白、梁三人都默然了。白荷茹叹了一口气。突然,阳光照在朝鲜女童衣领,有一点金光映耀着白荷茹的眼睛,白荷茹走过去一看,看见朝鲜女童衣领上用金线绣着个“郑”字。燕仙山摸着胡须道:“不消说,这肯定是该女童的姓氏吧,万历三十五年六月应该就是她的出生年月!她说朝鲜语,我们和她沟通不了,知道她的姓氏已经很不错了。”朝鲜族分布在中国境内及朝鲜两国,且不论中国还是朝鲜的朝鲜族人虽然说朝鲜语,但当时都是使用汉字的。
白荷茹看见朝鲜女童头上用一条织有翠绿色羽毛的发束束着一条辫子,于是便道:“要不我们为朝鲜女童起个名字?”燕仙山笑道:“小女孩儿有何高见?”白荷茹指着羽毛道:“就以这羽毛起名吧!”燕仙山道:“叫‘郑鸟羽’?还是‘郑羽毛’?”白荷茹哭笑不得道:“这也忒难听了,叫‘郑翠翎’吧!‘翎毛’的那个‘翎’。”燕仙山拍手笑道:“好名字,这名字念起来好听写起来美观!”大人们说得挺热闹,三位幼童也玩得很开心。山河神仙看见便对梁轩说:“既然俩女童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家了,既然她俩和常鸿玩的那么开心,要不一起留下和常鸿作伴学艺吧?”
梁轩听得大喜,一来有两个同龄人陪小皇子玩耍学艺,不至于让小皇子寂寞,二来俩女童也有归宿了,于是再三向山河神仙夫妇致谢。燕仙山突然挠头道:“这下糟了,三个徒弟拜我和小女孩儿为师,得分师兄弟姐妹啊!”梁轩道:“禀前辈,小皇子刚满六岁。”白荷茹自言自语道:“方才邓清说她五岁多,她弟郎又叫邓明,莫非……”然后转问邓清:“你和你弟郎是不是清明出生的?”邓清摇头道:“我不懂什么叫清明啊,我记得娘亲告诉我,我姐弟俩出生的时候是长白山满山鲜花开放的时候。”白荷茹点头道:“那就是了……”
燕仙山叹气道:“看来这郑翠翎的出生年月是无论如何不知道的了,梁无敌,你就把他带走吧。”梁轩向山河神仙行了个礼,正想带李开疆离开。邓清指着郑翠翎急道:“老爷爷、婶婶,那坏蛋抢了她的银镯子!”梁轩一听,马上逼问李开疆。燕仙山白了梁轩一眼,直接搜李开疆的身果然搜出了一只小姑娘戴的银镯子。白荷茹结果银镯子,端详了一会儿,发现镯子内侧铸有“大明万历三十五年己酉制”的字样。白荷茹道:“这镯子是五年前的八月所制,不知道跟着翠翎的出生年月一不一致呢?”(注:万历三十五年己酉按照干支排序就是万历三十五年八月。)
燕仙山一拍胸口道:“甭说,郑翠翎肯定就是万历三十五年八月前后出生的!”白荷茹笑道:“哎哟,我的老爷爷啊,您真是万能,您咋知道翠翎的出生年月就是万历三十五年八月前后?”燕仙山双手一摆道:“其实不知道的啊,但看着翠翎的个头比清儿小,所以应该就是年纪也比清儿小,这个镯子应该是翠翎的满月贺礼吧,在翠翎出生日子前后打造的,那么就是翠翎铁定必清儿小几个月。反正线索就只有这个,我也没更好的法子了。”白荷茹哭笑不得,但也的确如丈夫所言,也只好这样了。故此,朱常鸿是大师兄,邓清是二师姐,郑翠翎是三师妹,就此排定。
现下把三位小童如何在山河神仙门下学艺暂且不提,先说梁轩辞别了山河神仙,带着李开疆下山,眼看就要到密云县了。梁轩思量:“带这小贼回京城诸多不便,不如就把他到密云县知县处,听知县发落。”于是便把李开疆带进密云县。梁轩押着李开疆,拦住一个行人问:“老兄,借光,请问县衙在哪?”行人告诉梁轩道:“前面转左就是了。”李开疆为人奸猾,一听梁轩打听县衙所在,心中明白梁轩的打算。趁着梁轩一不留神,甩开梁轩得手,便往县衙狂奔。
梁轩原本大吃一惊,向前直追,但见李开疆跑向县衙,心中便定下来,只是疑惑不解。李开疆来到衙门口,一边拿起鸣冤鼓槌敲鼓,一边大叫:“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为小的作主!”衙役上前喝止道:“你是什么人?有何冤情?”李开疆跪在地上道:“大人开堂审问便知。”梁轩心想:“还好,还省了很多事,这小子居然自己要开堂,待会儿非要判你一个拐带贩卖人口之罪!”
二人进到衙门内,不一会,衙役齐喊:“威武!”县令万民敬升堂。梁轩傲然站立,李开疆跪伏在地。万民敬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一一道来!”
梁轩道:“你就是密云县令万民敬大人?”万民敬怒道:“大胆,你为何人,你见到本官居然不跪,还口出大言,可否知罪?”梁轩亮出侍卫总管腰牌道:“要想知道我是谁,看看这牌子就知道了!”万民敬见状不敢怠慢,忙叫衙役接过梁轩腰牌,呈了上来。县令接过一看,却不知道是何事物于是招手叫身旁的师爷过来低声问道:“这是何物件,咋我没见过,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印信之类,莫非他是官,看他的神情,难道职位还在我之上?”师爷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大明皇宫侍卫总管梁”九个字,慌忙道:“大人,这位可是大内侍卫总管,给皇上当差的!”县太爷忙问:“真的假的呀?”师爷道:“看这牌子的质料,似是真的!”
县令一听慌了手脚,一面马上喝令衙役:“还不快给总管大人设座!”一面亲自请梁轩上座。万民敬哈腰问道:“不知梁总管大人光临蔽县有何要事?”梁轩指着李开疆道:“日前本座在燕山擒获此人贩子,特来交给大人发落。”堂下李开疆反问道:“既然大人说我是人贩子,那请问大人,有何证据?”梁轩怒道:“好小子还想狡辩,你所掳拐的那两个小姑娘便是证据!”李开疆随之问道:“敢问大人,你说的那两个小姑娘现下身在何处?”梁轩道:“在燕山。”李开疆又问道:“既然大人要状告小民,为何不带那两小姑娘一同前来作证?”
这一下真的问得梁轩无言以对,自己总不能说把两个小姑娘寄养在燕仙山处吧。如果如此一说,就会把小皇子一事公诸于众,万一有一要行刺小皇子那可怎么办?梁轩一时哑口无言。梁轩虽然武艺高强,但为人敦厚,口舌之争哪里敌得过从小当无赖的李开疆?李开疆察言观色,看出梁轩不肯说出燕山一事,情知对自己有利,便又问道:“大人为大内总管,怎么不好好保护皇上,却现身燕山呢?县太爷,其实真正的原告是小民啊。梁轩大总管在密云郊不问情由就抢了小人的包裹,小人本想告大人,所以方才才斗胆击鼓名冤。想不到他原来是大内总管大人,小民打算不告,岂料大人却反咬小民一口,诬陷小民为人贩子,小民当真冤枉,求县太爷为小民作主!”
万民敬刚才也见得梁轩表情,且当时权贵欺压小民的事已是司空见惯,且梁轩又说不出那两个女童所在,已经有一半信了李开疆,但当着梁轩面子又不好意思当面放李开疆,于是便硬这头皮继续审下去:“堂下所跪小民姓什名谁,何方人士,从实招来。”李开疆道:“小民姓李名开疆,本是燕山猎户,今早打了些野味,所以小民就拿到密云县来卖。谁知道碰着梁大人,他不仅抢了小民的包服,还强拉着小民走,小民见路过县衙,就挣脱总管大人,冒死鸣冤。岂料总管却反咬小民一口,总管抓小民来县衙,大概就是要诬告小民的,路人、守门衙役可以为下民作证。”万民敬便传守门衙役来问,的确是李开疆击鼓的。又传路人来问,也确实是梁轩押着李开疆。梁轩本不善言辩,当下被李开疆步步进逼,已是无话可说,责任所在,又不能暴露了小皇子行踪,心想:“为了小皇子安危,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管他李开疆如何说。”想到这里,梁轩“哼”了一声,一言不发,扭头看着别处,但是脸憋到都红了。
审到这时,万民敬又信了李开疆两成。斜着眼望着梁轩,见梁轩这般模样,以为梁轩理屈辞穷,现下明摆着梁轩理亏,但是梁轩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罪,但是有不知道该问什么,一时也不知所措。师爷在万民敬身旁低声道:“大人,可问问李开疆那包服里有什么物件,如果他答的属实,就把包服还给他,轰他出去,草草结案就算了。”万民敬一听不错,于是便问:“李开疆,如果你可以道出包服里所藏何物,就说明包服是你的,大老爷就知道你是冤枉,就可以为你申冤。但是你说不出,就说明你撒慌骗大老爷,大老爷决不饶你,如何?道来听听。”
李开疆一听,心里高兴。梁轩心却不耐烦了,开口道:“那包服的确是他的,也不用问了。”万民敬一听连梁轩都这般说,正想开口了结此案。李开疆抢着说:“我说我说,包服里有两件粗麻布衣服,两钱卖野味得来的银子,还有半个吃剩的馒头。”衙役打开一看,包服里果然有两件粗麻布衣服,两钱银子和还有半个馒头,一样不差。李开疆可怜兮兮地道:“如果梁大总管欢喜小民这些事物,小民愿意双守奉上,只是大人别害小人性命。小民有五六十岁的老母亲要小民供养的。”万民敬借故道:“大人哪里会希罕你的东西,拿回去。人来啊,把这个不识轻重的刁民赶出去。”梁轩见李开疆逍遥法外,也无可奈何,只得指着李开疆道:“下次在让我碰上你拐卖小童,定不轻饶。”万民敬道:“大人息怒,请进后堂休息。”急急拉着梁轩进后堂恭惟攀附,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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