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身对裴戎说道:“老爷,非孩儿无知狂妄,将来孩儿一定能挣下一份泼天财富,到那时定然好好孝敬老爷太太,以报今日之恩德。”
裴戎气得不轻,他就算再浑浑噩噩,也能听出来裴越话里暗藏的意思。
“好,好,好,我等着你的孝敬!”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若非裴太君在这,恐怕他早就一脚踹了过去。
且不提温玉和裴宁听出这话语中的刀剑之意,齐齐变色然后满面担忧,高台上坐着的裴太君亦大感头疼,趁着那些决绝直白的话还没从两人口中说出,便摆手道:“戎儿,你和你媳妇的心意也是好的,只是越哥儿既然早就在人前承诺了,就不要逼着他了。”
裴戎差点气晕过去,合着老子送他门面铺子,还是刁难这小畜生?
这堂内他是待不下去了,借口昨夜宿醉未醒,头痛欲裂便告辞离去,再也没看裴越一眼。
裴越貌似恭敬地朝他躬身行礼,直到裴戎离开定安堂后才直起身来。
面色如常,看不出分毫变化。
这一招多半又是李氏的谋算,他好不容易才能脱离这座牢笼,又怎会接受这妇人的东西?且不说那门面铺子都是她的心腹,就算转到自己名下,仓促间也没合适的人接手,到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还不是自己背锅?
他总不至于这么蠢。
此外,裴越心里还有些唏嘘,皆因裴戎的表现实在让人无语。
这堂堂定国公府何其显赫,想那裴元和裴贞堪称一代风流人物,无数大梁军人敬之畏之,可这后代也着实差劲,被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几句话就激得方寸大乱,这样的人凭什么执掌定国权柄?凭什么扛起大梁军中的旗帜?
真是徒惹人笑。
不过裴戎走后,李氏不发一言,堂内的气氛倒是轻松许多,小辈们纷纷上前与裴越告别,同时不忘送出自己的礼物。
裴城拍着裴越的肩膀,非常大方地送了他一匹名贵马驹,同时眼神中流露几分羡慕,方才裴越在他老子面前的表现,让这位大少爷又是欣赏又是佩服,若是他自己处在裴越的位置上,还真不敢拒绝,最关键的是他匆忙间想不出裴越那样合理的说辞。
裴云送了裴越一套书,据说是什么前魏文宗的经学集注,裴珏这个小丫头则送给很陌生的三哥一块玉镇纸。
裴宁送给他一个香囊,只看细密的针脚便知费了许多功夫。
裴越一一道谢,全部收下,满脸笑容,这时候不再提起对裴戎说的那番言辞。
与众人交谈过后,裴越带着桃花面对裴太君,认真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便面色沉静地告辞离去。
待其他人也走后,裴太君面无表情地斜靠在软榻上,一双老眼望着头顶,沉默许久后问道:“席先生去了吗?”
温玉答道:“回老太太,席先生一早便去了给三少爷准备的马车那里。”
老太太轻声叹道:“就这样吧,老婆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听出她话里复杂的情绪,温玉关切地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裴太君摇头不语,她定定地望着虚空,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眼前的景象仿佛在不断变化,化作当年的金戈铁马,风云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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