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梦槐拧眉望着底下叫嚣的应邱山,她的确没有权决定应邱山的死活,甚至是将他罢免也是先斩后奏的权宜之计。清州伯的确是罪该万死,可若是陛下知道了事涉大秦神祇,真的会处置清州伯吗?以血食供养神龛到底是谁的主意?清州伯真的有这样大胆吗?她感觉她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入了漩涡之中,进退无路。
“殿下,殿下,不好了,清州百姓冲进了清州府中!”一位侍从脚步匆匆,语调里说不尽的仓皇。司天局中自有规矩,是不能对无辜的凡人下手的。在清州府那层大战被打碎之后,谁都可以迈进这座昔日里代表无上权威的主君府邸。
“该死!应邱山罪该万死!”
“我要讨个公道!”
“应邱山还我女儿!”
“老匹夫,畜生,给我去死!”
喧闹的喊声传入了耳中,外头吵吵嚷嚷犹如闹市。
师长琴拧眉,面上出现了一缕怒容:“这像话吗?!”
“所以阁下准备如何处置这人呢?带回皇都然后放虎归山?听说大秦的权贵另有法度,不与庶民同。”丹蘅勾了勾唇,她抱着双臂,面上是看热闹的戏谑。这位要走圣贤、仁者道途的皇女,会不会应清州百姓之请呢?
嬴梦槐那双秀气的眉蹙起,她起身朝着外头走出。云散日出,那头微微蜷曲的金色卷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衬得她的气质越发儒雅清圣。她温柔地望着或是怒骂或是祈求的百姓,庄重地许诺。若是清州不得公道,她日后要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
“不管是出自本心,还是为了道途,她都会应下清州百姓之请的。”清州府中的闹剧结束,观望的嬴清言露出了一抹索然无味的神色,她缓慢地走下高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后头的赵一听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还不清楚吗?我这好姐姐手中的令牌是许久前的东西了。她在清州的举动传回去,定然会惹怒君王。她还不是储君呐,就敢侵染君父手中的权力,啧啧!”嬴清言叹了两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面上的笑容骤然间收敛起。“走吧,回皇都。”
赵一:“您不与那位元君见一面吗?”
嬴清言莞尔一笑:“总会再见的,何必告别呢?”
见面次数寥寥,但是她笃定,姬丹蘅是个跟自己相似的人。
所求不过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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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斩方伯。
丹蘅兴致缺缺。
她像是一缕幽魂在街上行走,在茫然中从日暮走到了月出。
月上柳梢头,孤影何处去?
风声、水声、虫鸣声、草木声。
丹蘅坐在了柳岸边的一块石上聆听万物声。
忽然间,一串脚步声破坏了天籁,丹蘅将枯荣刀向着后方一抛。
横刀掠出了一道青光,入地三分。
来人止步,轻轻叹息:“师姐,你真是捅了一个好大的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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