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尚未有看穿人因果的本事,但冥冥中我却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曾有过很多的身份,遇见她时,我是一个在乡村货郎。这个身份让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穿行于乡间,了解民生,清除邪祟,化解恶业。
那是一个山里的小村,民风淳朴,村民们单纯又善良。每次我摇着铃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时候,孩子们就会呼喊着围上来用口袋里攒的一点小铜板问我要糖果。妇女们也会拎着装着鸡蛋或者山货的篮子来跟我换上一些针头线脑,烟叶布头。
我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农田,这里的人。生命如此漫长的我想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便住在了小村附近的山脚下的一间破屋子里。
白天我带着一车的货物在各个乡村之间穿行,货币交易,也以物换物,顺便打听村里发生的怪事。有一天,我回到我住的村子里后,知道了一个婶子家的小孙子出事了。
她家里的小孙子有一天早晨起来后,便没精打采的,不像以往一样和小伙伴们疯跑玩耍,而就是在家躺着,也不爱吃饭。家里人以为孩子生病了,看了村医,村医却说孩子没什么毛病,可能是染了风寒,给开了点药让他回家休息。可是孩子吃完药没有什么好转,晚上的时候却开始成宿成宿的哭。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夜哭郎,让他家里人在一块红纸上写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将纸贴到行人比较多的路边树干上。
那家人照做了,但并没有什么成效。而且从那孩子开始,村里陆续有孩子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我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我先是查看了这些孩子家里阳宅的风水,并没犯亥水。
亥水的意思就是是阳宅的亥方也就是西北方有死水塘,或水潭。
而亥方在天星风水中对应天皇星,所谓亥砂天皇皇,家生夜啼郎,亥方如果有高大尖锐的自然物或者建筑物,家里也有可能会出现夜哭郎。这里是个小乡村,自然也是没有。
我又分别询问了生病孩子的家长,关于孩子的生辰,想知道孩子是否犯了关煞。关煞便是春季午时,夏季酉时,秋季子时,和冬季卯时出生的孩子容易犯此小儿关煞。但也都没有孩子是这几个时辰出生的。
正当我调查时,村里人从镇子上找来了一个人。本来他们想找的是镇上的一个很有本事的老头,但那老头脾气怪的很,听说了我们村子的情况后便让来人给他打了几葫芦的酒,又买了不少好菜,但人却不动身,只是让他的孙女跟我们回村解决问题。
这个女孩就是云苓,我穷奇此生都无法忘怀的爱人。
云苓性格很要强,却又很睿智内敛。本身想找的是老先生,却被打发般的带回来一个小姑娘。村里人大都对她抱着不信任的态度,虽然纯朴的性格让大家都没说什么,但眼神中透露的东西还是显而易见的。
而云苓并没有在意村人的态度,一来便开始像我一样查看阳宅风水。我不想她浪费时间,便直接告诉她风水和孩子的生辰我都调查过了,并把结果告诉了她。
云苓听到后很是认真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问我师出何处。
我笑着告诉她我没师傅,或者说师傅很多,这些年走南闯北的遇见的人和事很多,自然懂得多了些。
云苓半信半疑,但是没有追问。但她在去孩子家里查看的时候叫上了我。
我们在第一个出现情况的孩子家的院子里,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孩子家院子里的晾衣服架子上,还挂着小孩儿的衣服,因为孩子生病,家里人无心做别的,所以衣服干了也一直没收。云苓翻看着孩子的衣服,然后眼睛一亮,翻过来给我看。我看到衣服上有一小块血迹。
是夜行游女!云苓当时说的很坚定。我虽然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为了真正确定,我俩又分别到其他孩子家,询问了情况,又翻看了衣服,果真都有相同的血迹。
知道问题所在,我们立刻施行解决。
云苓让村人找来黄纸毛笔。将黄纸裁成两指宽,然后将朱砂混于墨中,配合吐息,在纸上写个田字,并且写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道
小儿小儿休夜啼,正是老君下马时。路逢尹喜真人道,书个田字封肚脐。唵吽吽。众神稽首,邪魔归正。敢有不伏,化作微尘。
这时的我开眼看到有气从她的头顶缓缓灌入,然后随着书写入符。写完后,她将写着田字的纸贴在了小孩儿的肚肚脐上。
当晚,贴着字符的孩子就没有彻夜啼哭了,但精神依旧是不好。虽然没有彻底恢复。但村民对云苓的能力已经比较认可了。云苓却依旧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告诉大家现在只是组织邪物持续侵入孩子体内,要想真正解决问题,还是得治本。
大家询问如何治本,云苓只是看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四月的春风拂过如满山的野花,吹在了我的心上。她告诉我们却说想抓住夜行游女,得有个诱。
简单的说就是邪祟喜什么,我就给它什么,把它引出来,才能消灭它。夜行游女本是丧子的女人死后异灵不灭,怨念形成的精怪。如果家里有小孩的人家晚上把孩子的衣服洗好晾在屋外,被夜行游女发现后,便会将自己的血涂在衣服上,然后夜间从小孩肚脐处将小孩子的魂魄盗取。如果长时间不解决,孩子便会夜啼力竭而亡,而这时夜行游女便会将孩子魂魄带走。
想引夜行游女出现,她就得做个戏,而这场戏也少不了个男主角。
和村人商议后,村长将他家二儿子的房子给我们使用,他那儿子早些年生了急病去世了,家里人一直都保留着屋里的东西没怎么动。这次要不是村里出现这么严重的事儿,也不会把这房借给我们用。
村里几个妇人帮忙打扰了房子,男人们又送来些柴火。云苓说想要点布,我从卖货的板车里拿出几块布交到她手上,又给了她针线。云苓开始在炕上裁剪起来。
天逐渐的黑了,我点燃了两根蜡烛,问她饿不。云苓边缝衣服边点头说是有点饿了。
我来到外面点燃灶火,将村民们送来的吃食加热了下。拿回屋时,我看着坐在炕边的云苓在烛火r旁,一手拿衣服一手牵针,认真的缝着,双腿下垂,两只小脚交叉还一翘一翘的。我顿时有些恍惚,看着手中的饭碗,和缝补的她。好像这样的日子我从来都没过过,又好像过了很久。
放下碗筷,我轻声招呼她来吃饭。云苓应了一声,又缝补了几针后用牙咬断线,提起衣服笑呵呵的跟我展示。
那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做的很好看,想不到她除了降妖捉怪,针线活上也是一把好手。看她很骄傲的前后反转了几下手中的小衣服,我也笑着夸她做的真好,真是秀外慧中。云苓听着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烛火映照的,我觉得她的脸红了。
放下手中的小衣服,她坐在桌边和我一道吃饭。席间我们聊天,我知道了她那爷爷本不是她亲爷爷,她是小时候被爷爷捡来的因为八字纯阴,所以很适合修习术法。而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她很有慧根,一点即通,年纪轻轻已修得她爷爷的六七分本事了。
她问我的事,我说我不知道,不知道父母是谁,生辰几何,我一直孤身一个人在外游走。
云苓以为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孤儿,所以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们就这样吃着,聊着。我感觉有个家的感觉也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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