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不要拖拖拉拉。”史神父连声催促欢儿。
“可是……”想起他那冷冷且撼动人心的容貌,这种男人太具威力,欢儿有些退缩。他们不能再见面,初次见面,脱缰的心已然控制不住,再见面情况会变得如何?她不敢妄自预估。
他是至高无上的梵亚格伯爵,她只是个在其下工作的奴隶,这样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该安分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阻止所有的交集发生。
“爵爷有需要,我们就应该尽全力帮忙。”
“那——要别人去吧!”她仍迟疑着。
“可是爵爷指定要你。”
“可……”欢儿仍在挣扎。
“别再可是了,马上回去整理衣服。”史神父不容拒绝的说道。
“欢儿快去吧!别让爵爷久等。”一提到梵亚格伯爵,全村的人就如同听到神仙降临般,大伙儿全加入劝说行列。
“是啊!你尽心尽力服侍他,帮助爵爷的脚伤快快痊愈,也算帮我们报答他的恩情。”菲林开口说道。他的房子去年被大火烧毁,爵爷一听说此事,二话不说,立刻找来工匠帮他修好房子,还免去他两年税金。
“上星期住在库贝雷的叔叔到我家来,他说我们梵亚格爵爷在巴黎娶了新夫人呢!”卡本特说。
他结婚了?欢儿的脸色顿时黯然下来,不舒服的失落感紧迫地压着她的神经,按捺不住的酸涩滔滔不绝的翻涌上胸口,好酸、也好痛,这就是心痛吗?她不懂。
“真希望能看到新夫人的长相,不知道她配不配得上咱们的爵爷?”胖胖的康太太说。
“你又没看过爵爷长什么样子,就算让你看到新夫人,怎么去比较配不配?”泰勒叔叔打趣的说。
“不用看!我们的爵爷心肠那么好,处处照顾我们、帮助我们,他一定有张如阿波罗神的脸孔,俊美得无与伦比。”康太太拍胸脯保证。
“请上帝赐福给梵亚格爵爷,让他早日生下健康强壮的继承人!”史耀瑞虔诚地在胸前画个十字。
“会的,我相信像他那种好心人,上帝一定会特别关注他的。”
“是啊,上次的巫女事件已经让爵爷伤心又伤神了,但愿这回爵爷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菲林双掌合握向上帝祈求。
“一定会的!听说这位新娘是德林公爵的小女儿,她不但有高贵的血统,而且长得美丽非凡,也只有这种女性才配得上我们伟大的爵爷。而且听说国王还特别亲自替他们两人证婚。”卡本特得意洋洋地说,全圣米歇尔大概只有他知道这个消息。
欢儿提醒自己——是啊!高贵的血统,高高在上的两个人才能相配。尽管读遍了无数民主、平等的思想,明知道贵族和平民百姓血管里流的血液,都是一样鲜红,没有谁比谁高贵,人人都是一样的生命体,没道理他就会变成阿波罗,非要找个维纳斯来匹配。但阶级尊卑的观念早已深烙在她脑海中,想从根本拔除这层自卑好困难。
“欢儿,你快动身到城堡,记得把我们的祝福传达给爵爷。”史神父再次催促。
对梵亚格伯爵的崇拜,村人是不分彼此一致推崇的。于是,敌不过众人殷殷期盼的热烈眼光,欢儿深吸口气,自我提醒要捍卫好自己的心,不留任何缝隙容他入侵。
随著仆人的步伐,欢儿来到爵爷的寝室门外。轻叩的敲门声,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有些沉重、有些窘迫。
“进来!”是他的声音,仍然是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仆人推开房门,让欢儿独自走进去。
踱着步,花掉好久的工夫才在他面前站定。他专注地看着帐册,挂在脸上的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倨傲。许久许久,他都不理会她,害她站得双脚麻痹,想找张椅子坐下又怕犯了众人的谆谆告诫——在爵爷面前记得要恭顺谦卑。
不理睬她?他想摆高姿态吓唬人吗?不怕!他忙他的,她也来找点事情做做,欢儿抬眼参观起他的房间。
房间很大,这里的建筑摆设和家乡的屋子迥然不同。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闻着扑鼻的橡木香气,欢儿神闲气定地观察着一件件雕刻精致而华丽的家具。窗户正前方有一张大大的橡木书桌,桌上摆着墨水、鹅毛笔和几张信笺,他刚刚在写信吗?
窗户右边是个石头砌成的壁炉,里面还燃着几点火星。壁炉上方挂了张梵亚格爵爷的军装肖像,画得极为传神,画像里的爵爷比床上那个年轻许多,神情也显得温和平祥,原来他不是一出生就长得像只刺猬,他的针是随时光流逝,一根一根慢慢长上去的。
欢儿吐吐舌头,幻想着一块长满锐刺的冰块会是什么模样?
眼角掠过窗户、柜子、台子、铜柱软床,来到他那张剑眉飞扬的骄傲脸庞——他薄薄的唇抿出一条直线,高高的鼻子刚正地躺在脸部正中央,这样的男人铁定脾气不良兼薄情寡义,她不禁要替他的新婚夫人喊委屈了。
“看够没?”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少了几分高低起伏。
“爵爷!我来了。”她闷闷地挤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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