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兰克福城区与农田的交界处,有一所商会大楼。大楼是现代化砖建筑。两翼成Π形伸出来。北面和东面是黑色表面的停车场。外面一周是卸了棒子的玉米地,冬日里,干瘪的玉米棵子在光秃秃的田地里艰难地支立着,似乎在抵抗城市化的侵袭;然而,从这个城区发展的趋势看,这种抵抗只不过是象征性的,不会长久,也不会奏效。
一早,一辆蓝色的奔驰车开进了访客停车场。车中出来一个德国小伙和一位东方姑娘。中国姑娘穿着灰色套装,丝质衬衣,软跑鞋,打着时髦的法国领结,乌黑的头发修成了微卷的波浪型;眼睛黑亮,有着白皙的、迷人的脸面,薄薄的耳际嵌了一对钮扣式金耳环。以当地人对职场女性的评判标准来看,这是个十分低调的女人。
而那位与她同行的德国小伙,几乎高出姑娘半个头,宽肩,窄臀,伟岸,挺拔。一副运动员体型。他穿一件蓝色牛仔裤,上面罩了一件瘦瘦的、紧紧的羽绒服,像是夏天的T血衫贴在身上,头发金黄,眼睛鼻子棱角分明,脸上一副娃娃脸的稚气,是当下标准帅哥的形象。他一下车,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哦,好帅啊!
马达乌斯的公司就在大楼的中间,两边夹着玻璃墙。进了公司,从前门望出去是停车场,砖砌的花台,花台上凋谢着盛开过的红色、白色的牵牛花。背后则是空旷的玉米地。
与外面平整的停车场和屋子外里整洁的地面相反,公司办公室里凌乱不堪。到处是穿着牛仔裤和工装的人们。他们来来往往,整理箱柜,敲打计算机或者打字机,两个工人正油漆墙面,另一个人推着纸箱进来,包装纸箱,整理材料,装订纸品文件,收拾屋子用的废料纸屑差不多完全盖满了地面。那张铺着的绿色地毯埋在其中几乎看不见了。
德国小伙和中国姑娘好不容易越过乱糟糟的地面,走到弯月型柜台前。一位年纪不小的女秘书站起来迎接他们。她有一张胖胖的脸,大奶头,金色短发已经渐渐发白:“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这是我的中国客户。”
马达乌斯抢先上去,“请问,我爸爸在吗?”
“波斯慕?他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我可以代劳吗?”
“我想请您查一下重化配件产品的应收款项……”
“A座332房间……可以查到。”
女秘书客气地告诉了他,随后又睁大眼睛瞄了中国姑娘一眼。
进了会计室,打开微机,密密麻麻的德文字母连同一串串阿拉伯数字出现了,这是典型的德国帐式:李英娣顺着马达乌斯的手看去,那上面出现了中国蓟原矿山重化机械厂的字样。
“看,这是两千台次的货物;应付给你们6000万欧元。”
“咦?不对吧!”
李英娣睁大了眼睛,“我们工厂,没有往欧洲发过货呀!”
“这……你就不懂了。”
马达乌斯呵呵一笑,“这不是我们要的货;是俄国人订的。呵呵,你们工厂的产品,实在是太便宜了。就预订了一批货。嗯,这批货转到俄罗斯;他们还以为Σ公司制造呢!哈哈哈……”
“哦,这个孙猴子,原以为他一切事情都对我公开;原来,还背着我偷偷对外发货呢!”
“这种出口方式,能逃不少税款呢!”
马达乌斯提醒她,“作为秘书,你不知此事,看来其中必有勾当;勾当,哈哈……”
“他向你催款了吗?”
“没有。三个月过去了;他连问都不问。我以为,他不想要这笔钱了呢?”
“嗯……大概是,这一阵子他光顾着与老爸干仗,正经事都忘记了。”
李英娣脸上一阵迷茫:这个孙猴子,真够精明得啊!
“英娣姑娘,请问你帐户的卡号?”
“你问这做什么?”
“哈哈哈……我怕这笔钱压在金库里生锈啊;反正早晚也得汇到中国人的银行里。哦?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会计员将这6000万欧元打到了自己中国银行的外汇卡上。
“这……不是行窃一样吗?不好。”
“什么行窃?你是矿山机械厂的秘书;替老板接收货款是合法的呀!”
马达乌斯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再说,你现在来到我们这儿,就要考虑自己今后的生存问题;在这儿呀,要想过中产阶级的体面生活,仅*工薪是不够的。你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行。”
“产业?”
“是啊,手中握有6000万,你就是有产业的人了。这是你今后立足的根本。至于这笔钱以后你怎么办?我不管;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首先要拥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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